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靳言之為徐聽頌整理頭發的這個舉動,讓原本等著看戲的眾人皆是一驚。

因為落在他們眼裏,這無疑向外傳遞出一個訊息:

靳言之站在了徐聽頌這邊,在給她撐腰。

當著在場這麽多人的面,由孟瑰音這個“真千金”指認了徐聽頌的身份,她甚至還直言:今天訂婚現場的女主人應該是她。

豪門最在乎的無非就是一個臉面和身份,這也是靳言之那個繼母在私下一直被人詬病的原因。

如今真假千金的戲碼出現,換做是任何人,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,為了自己的利益著想肯定會選擇孟瑰音。

否則花了這麽大的牌場,最後娶了一個“假千金”未婚妻,那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臉嗎?以後在這個圈子豈不是成為他人閑暇的談資。

——但是,靳言之沒有。

他替徐聽頌整理了發飾。手指從耳垂一路向下,輕輕滑過她的後頸線,落在她的肩膀上。而後攬住,稍稍用力,將對方帶向了自己的方向。

轉身,和徐聽頌站在一起,面對著所有人的視線。

明明動作很輕,但身體的接觸還是讓徐聽頌脊線一僵。她就這麽被靳言之帶著,重新站在舞臺上。

幾乎是轉過身的前一秒,她就做好了表情管理,又恢覆了往日那個游刃有餘應對交際場合的徐聽頌。

她用餘光瞥了眼身側的靳言之,看見對方緩緩開口:

“孟小姐,對麽。平心而論,我並不認為一個破壞他人訂婚宴的人,能有資格成為我的未婚妻。”

他冷淡地審視了孟瑰音一眼,語氣平仄分明,不夾雜一絲感情。短短兩句話,包含了太多的信息。

第一句明明是在反問孟瑰音的身份,但是用的卻是陳述句。說明他根本不在乎對方到底是誰,也不想知道答案。

第二句話,則是從側面表面了他的態度:他選擇了徐聽頌,是給她撐腰的人。同時還諷刺了孟瑰音的行為,讓人覺得十分沒禮貌和沒教養。

徐聽頌知道,這個時候不需要她說任何話。靳言之既然出面了,那麽說明他會處理好一切。

她垂眼,深谙一個合格工具人的修養。

但是靳言之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。下一秒,他就把話題拋到了徐聽頌身上。

“交換對戒的過程,不是還沒有走完嗎?已經浪費了一段時間,現在繼續。”

主持人應該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,此刻靳言之對徐聽頌偏袒的態度完全表明。他很快反應過來救場,順著靳言之的話題說:“請這位孟小姐先離開,我們要進行下一個流程了。”

孟瑰音愕然楞在原地,眼神裏滿是不可置信。

怎麽會這樣。

為什麽這和她設想的不一樣!

她已經當著所有人的面指認了徐聽頌這個冒牌貨的身份,現在大家都知道她是冒名頂替的假千金,根本就不是徐家的大小姐。

可為什麽靳言之沒有中斷和徐聽頌的訂婚儀式,為什麽他還是要娶她!甚至,還當著全場這麽多人的面前開口反諷了自己。

孟瑰音看得很清楚,靳言之望向自己的那一眼,仿佛在看什麽螻蟻一樣。

葉梵不想再丟這個臉了,讓人趕緊把孟瑰音帶下去,自己也借口身體不適去了後臺休息室。

到此,這場鬧劇被靳言之強勢反轉收尾。他對著一邊繼續裝啞巴的徐聽頌輕點下巴,用口型說了兩個字:“戒指。”

徐聽頌回神,在主持人的示意下,拿起了盒子裏剩下的那枚戒指,和她手上的是同一款式。

她擡頭,看了靳言之一眼,試圖從後者的眼神當中讀出一點信息。

“左手,中指。”

靳言之輕聲開口。

徐聽頌“嗯”了一聲,按照剛剛靳言之給她戴戒指的動作,把對戒推向了他的左手中指上。

他的手很好看,手指修長,指甲修剪得幹凈整齊。指關節微微凸起,骨節分明,隱隱透出下方的血管和青筋。

在國外的時候,靳言之不喜歡手上佩戴任何東西。

徐聽頌的視線落到他的手臂上,看見了左手手腕上佩戴的腕表。心中暗想:時間真是會讓人變化。

不過等到訂婚宴會結束,這枚戒指應該就會被主人摘下,不知道擱置在哪裏了吧。

靳言之忽然伸手觸碰到徐聽頌的嘴唇,用拇指在唇角邊緣擦拭了一下。徐聽頌一驚,瞳孔微微放大。下一秒聽見對方淡定回覆:“口紅花了。”

“但是......”徐聽頌窘了,還有這麽多人在看著啊。

“怎麽?你剛剛讓我幫你的時t候,可不是這個眼神。”

“......”

徐聽頌頭低的更低了。

謝昭此刻已經在內心對徐聽頌佩服的五體投地。

強!

他從一開始看熱鬧的心態,轉變成現在的震驚和麻木了。他又不是傻子,靳言之對徐聽頌這態度,怎麽看都不是大家私底下所傳聞的沒有感情基礎的商業聯姻啊!

靳言之牽住徐聽頌的手腕,帶著她離開,把後面收尾的事交給了專人處理。走廊上此刻安靜無聲,來往不見一個人影。

“我還有個商務會議,先離開了。”

徐聽頌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,因為她並不認為靳言之現在有義務對自己匯報行程。她在腦海裏組織了兩秒語言,半響說了兩個字:“謝謝。”

謝什麽?謝他剛剛救場麽?

靳言之單手,一粒一粒解開了領口的扣子,脫下西裝外套搭在自己的手臂上。

走廊盡頭的百葉窗遮擋了部分陽光,成條狀灑在地上,打在徐聽頌的臉上,柔和了面部輪廓。

她此刻穿著一身月白婚紗,發絲和裸露在外的皮膚好像在發光,整個人顯得神聖又恬靜。

靳言之註視著面前的徐聽頌,很想問問她,到底謝的是什麽。

末了,他先收回了視線,什麽都沒開口。

.

宴會結束後,等到出席的客人陸續散場,徐聽頌都待在休息室沒有再露面。

她早就把婚紗換下了,聯系了高定婚紗店的人來取。但是卻被告知這條裙子的處理權在她的手上。

“靳先生吩咐過,衣服屬於徐小姐了,怎麽處理都看您的意思。”

她後知後覺掛斷了電話,看著靜靜躺在沙發上那條價值七位數的婚紗有些不知所措。

自從上次車庫的談話過後,徐聽頌才知道,這件婚紗就是按照她的尺寸定制的。

按照那個時間點推算,兩個人早就分開了。

她嘆了口氣,有時候覺得自己還不如就這麽稀裏糊塗裝不知道。大夢誰先覺,先覺的那個人真不一定過得好。

手機裏,葉梵半小時前給她發來了一條消息。讓她今晚回家一趟。

.

徐家別墅。

徐聽頌一從車上下來,就註意到周圍下人的視線都聚在她的身上。想來今天訂婚現場發生的事,這會在外面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。

她面上沒什麽波瀾,照舊和往常一樣進了大門。管家為她推開門,彎腰語氣和藹地說:“小姐,不管姓什麽,你在我心裏依然是這個家的主人。”

徐聽頌心頭一暖,“何叔,不用再這麽叫我。”管家搖了搖頭,笑著沒再說話。

她一進門,就見到坐在主位上的徐任風。他今天因為工作原因沒到訂婚現場。葉梵和孟瑰音坐在同一側,後者此刻正低聲哭泣,桌上堆滿了紙巾。

聽到動靜,三人擡頭看著站在門口的徐聽頌,眼神各異。

徐聽頌沒有坐下,就這麽站在一邊。

葉梵似乎想要招呼兩句,但經歷了今天發生的事,話到嘴邊又什麽都說不出,臉上神情略微尷尬。

孟瑰音紅著眼,從指縫中擡頭,嘴唇死死抿在一起看著她。

而態度最淡定,就是徐任風了。他蹙著眉頭,開口就是帶著質問:“我們都等你快一個小時了,遲到就是你從徐家學到的東西?”

徐聽頌從來沒有覺得徐任風的話這麽好笑過。

一面點明著她的身份,說出她不是徐家的人。一面又繼續用著從前的那套規矩,妄圖繼續來管制她。

語氣高高在上,話語見全都在彰顯他的優越感。

這個世上,到底怎麽會有徐任風這樣不要臉的人?

從前礙於一層身份在,徐聽頌對他的話更多是逃避和不理睬。但現在,既然身份已經挑明了,她根本不是徐家的人,也沒必要再裝下去了。

她一字一句,譏諷一笑:“那你呢,是用身份對我說出這樣的話?徐總,父權扮演的游戲還沒玩夠嗎?”

“你——”

徐任風被她這句話嗆住了,顯然沒有料到一向逆來順受的徐聽頌這次竟然會反駁他的話。

眼看氣氛即將劍拔弩張,葉梵趕快出面打圓場:“好了好了,今晚把你叫回來是想坐下來好好談。聽頌,你先坐下。”

但徐聽頌只想速戰速決解決完回家。她從淩晨五點就起床,一直連軸轉到現在,此刻所有神經都處於緊繃的狀態。

她坐在葉梵和孟瑰音的對面,開門見山:“我會安排人在這兩天把我的東西都拿走。”

葉梵:“這件事不急。我想說的是,你雖然和靳言之已經訂了婚,但是這樁婚事怎麽算都是掛在我們徐家的名頭下的。”

徐聽頌嗅出了葉梵這句話更深的意思。

“所以,”她用食指敲了敲桌子,“你們的意思是想讓我繼續留在徐家?”——好繼續利用壓榨她最後一絲價值。

徐任風:“你反問是什麽意思?怎麽,難道心裏還不情願嗎。”

葉梵跟他一起唱雙簧,一個黑臉一個白臉:

“聽頌,我們也是為了你好。你在這個圈子裏生活了這麽多年,一朝一夕,真的能說放就放下嗎?再者,我們在你身上下了那麽大的心血。你現在擁有的東西,都是我們賦予你的。”

最後,葉梵還打起了“感情牌”:“你既然知道瑰音才是我的親女兒,那麽應該也能想到她不在我身邊的這二十多年吃了多少苦。

本來,這樁婚事就應該落在她身上,你搶了她的身份和婚約,難道不應該做出補償嗎?”

徐聽頌聽得氣極反笑。甚至想起了網上的一個段子:你以為你以為的是你以為的嗎?

在徐任風夫婦的眼裏,她就是一個博取利益的籌碼。

以前身份沒認出,他們就嚴苛到用極強的控制欲來安排她的人生,成為裝飾自己門面的手段;現在身份認出了,依然想要以此來道德綁架她,讓她繼續為家族賣力。

輕飄飄的一句“你現在擁有的東西,都是我們賦予你的”,就隨意抹殺了她背後自己付出的努力。

她突然覺得,自己今天答應回來,根本就是一個錯誤的選擇。

徐聽頌拿好包站起身,掃了在場三個人的臉。她緩聲開口,語氣帶著堅定:

“是,我能說放下就放下。至於婚約的事,孟瑰音今天能當著那麽多人的面,不顧後果揭穿我的身份,想來根本就沒有在乎我的下場吧?

如果你們覺得我不配這樁婚事,那麽為什麽不去找靳言之商量?”

無非就是覺得她是好拿捏的柿子,想要以此來道德綁架她罷了。

他們最看重的,是這樁婚事會給家族帶來的利益。但結果靳言之沒有選擇孟瑰音。可徐任風又不想舍棄這門婚事,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了徐聽頌身上,想要繼續控制她,壓榨她。

話說到這,徐聽頌根本沒心思再去關註他們的表情。不過不用想,肯定很不好看吧。

但是他們不開心,徐聽頌覺得自己挺高興。

她轉身要走,身後傳來徐任風砸了東西的聲音。“你的教養都吃進肚子裏去了嗎?!你今天敢走一步試試——”

徐聽頌已經做好魚死網破的打算。然而就在這個時候,管家匆忙從外面進來。

“靳先生的車停在外面,說是在等......聽頌小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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